观影聊法|法律规定《我的姐姐》必须抚养二胎弟弟是否强人所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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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我的姐姐》自上映后就引发不少热议,影片故事并不复杂,讲述的是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平日里疏于联络的父母突然车祸死亡,给正准备考研究生的女儿安然留下一个素未谋面的弟弟子恒,摆在姐姐面前的问题是:继续追求自己的人生理想,还是扶养这个还未成年的弟弟。
其实近年来影视剧中刻画了不少类似安然这样的形象,比如《安家》中的房似锦,《欢乐颂》里的樊胜美,让我们看到了“生而为姐”的困顿与无奈,而现实往往比电影更为残酷。
都说法律是最低限度的道德,那么面对电影中涉及的社会问题,法律又是怎么规定的?
01《我的姐姐》有法可依
——父母死亡后,成年兄姐是否必须扶养幼年弟妹?
《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第二十七条 父母是未成年子女的监护人。未成年人的父母已经死亡或者没有监护能力的,由下列有监护能力的人按顺序担任监护人:祖父母、外祖父母;兄、姐;其他愿意担任监护人的个人或者组织,但是须经未成年人住所地的居民委员会、村民委员会或者民政部门同意。《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一千零七十五条 有负担能力的兄、姐,对于父母已经死亡或者父母无力抚养的未成年弟、妹,有扶养的义务。
按照我国法律规定,毫无疑问影片中的姐姐对弟弟具有扶养义务。但兄姐对弟妹的扶养义务是有一定条件的:一是兄姐有负担能力;二是父母已经死亡或父母无力抚养;三是弟妹未成年。
反过来,弟妹对兄姐存在扶养义务的条件包括:一是由兄姐抚养长大,且有负担能力;二是兄姐缺乏劳动能力又缺乏生活来源、年老无赡养人或者丧失劳动能力、孤独无依。
由这条规定可以看出,无论是兄姐对于弟妹的扶养义务,还是弟妹对于兄姐的扶养义务都不是绝对的,而是附有条件的。
—— 姐姐可以送养弟弟吗?
影片开始,姐姐安然执意想将没有感情的弟弟送养,那么父母死亡后,作为监护人的姐姐是否有权将弟弟送养?
《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第一千零九十四条 下列个人、组织可以作送养人:孤儿的监护人;儿童福利机构;有特殊困难无力抚养子女的生父母。
我国法律规定,孤儿以丧失父母为条件,子恒的父母因车祸丧生,所以子恒可以被定义为孤儿,在无其他义务抚养人的情况下,姐姐安然成为子恒的监护人,有权将弟弟子恒送养。
当然,为了更好的维护被收养人的合法权益,我国法律对于收养有明确的条件、手续要求,所以电影中私下达成的协议是无效的,收养人的资格和条件是否符合要求,需要民政部门和公证部门的共同考察。此外,如果弟妹在八周岁以上,还需要征得其本人同意。
—— 父母登记在姐姐名下的房子,弟弟有继承权吗?
电影中,父母将一套房子登记在姐姐安然名下,那么对于房产证上写着姐姐的名字的房屋,弟弟子恒是否具有继承权?
《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第二百一十四条 不动产物权的设立、变更、转让和消灭,依照法律规定应当登记的,自记载于不动产登记簿时发生效力。
父母突然去世,并没有留下遗嘱,只能按照法定继承。父母已将房子过户给姐姐安然,虽然本意是由姐姐代持,但在办理物权转移登记时并未表示附条件赠与。所以从法律意义上讲,房产已经属于姐姐安然,而不再是父母的遗产。所以,弟弟子恒没有继承权。
—— 收养人要求姐弟再也不见是否有效?
影片中,收养家庭要求姐姐安然签署“再也不见弟弟”的协议,姐姐无法狠心签下字,带着弟弟逃离了“新家”,假使姐姐狠心签下字,那么是否具有法律效力?
《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第八条民事主体从事民事活动,不得违反法律,不得违背公序良俗。
现实中,送养手续并不简单,需要严格按照法律规定并通过正规的途径送养,否则可以随时主张收养协议无效。此外,“再也不见”违背公序良俗基本原则,属无效条款。而且从道德伦理上讲,亲缘关系并不会因为收养关系的成立而消失。
02法律是否强人所难
很多人觉得父母死亡,姐姐被迫需要扶养未经自己同意而出生的弟弟,是不是强其所难,我国民事法律这样规定是否合适?
在我看来,大家之所以对此事颇为愤慨的原因其实并不是法律强制让姐姐养弟弟,而是原生家庭带来的悲剧为何让从小缺乏关爱的姐姐承受。父母重男轻女,为了要男孩,让姐姐装瘸子;为了将女儿留在身边篡改高考志愿;到最后还要求她以德报怨。
所有人都道德绑架般的觉得弟弟就是姐姐的责任,而根本不关心她的人生将有何种改变,不去想一想养弟弟对她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这对姐姐来说确实是不公平的。
然而正是因为“姐姐有义务扶养弟弟”,才让我们看到了良法善治,感受到了更高意义的公平正义。
我们都通过《我的姐姐》看到了当代女性处世之艰难,体会到片中的姐姐被套上一层层宗族的、亲缘的、伦理的、社会的天然压力时的愤懑与无力。
扔掉弟弟还是不扔掉弟弟,对姐姐来说是一个艰难的选择。但我们换个角度,就会发现,其实弟弟才是那个最需要被同情和关注的对象,姐姐没有错,可是他又有什么错呢?姐姐至少还有选择的权利,弟弟却像一个“物品”一样等待被处理。
“法律不强人所难”,何为不强人所难?法律之“良”,应以道德为根基,引领社会向“善”。是以,需要综合考虑各种因素,平衡各方利益,把条件适宜的道德要求上升为法律规范,在最大限度内促进公平正义,这才是良法善治的根本。
当然,我们并不能够寄希望由一个孩子来养育另一个孩子,也不能支持以牺牲一个孩子的代价来成全另一个孩子(无论牺牲姐姐还是弟弟),而是应该思考这样的情况应该如何来解决。
但法律不是万能的,它只是最低限度的道德,只能维系最基本的伦理秩序,在没有更好的选择下,产生这样的法律规定是对弟弟一个最低限度的保护,保障他一个生而为人的最基本权利。
二胎政策的出现造成了许多诸如《我的姐姐》这样的姐弟俩年龄相差悬殊、亲情淡漠乃至水火不容的关系。每个人都有生育的权力,是否生二胎也是个人自由,但是生二胎前,明确要二胎的目的,明确是否能够真正承担起做父母的责任,我想这才是我们最应该思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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