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法律市场：逆势上扬，中部轴心蓄势待发

　　中国各地发展精彩纷呈，各区域法律服务市场也日益受到重视。随着各地律师行业数据近期陆续公布，本编辑团队将展开对区域法律服务市场的系列分析研究，并定期持续发布，用更细致的视角，呈现中国律师行业的格局。

　　当我们谈论法律服务市场时，往往会优先将目光投向北京、上海、广州、深圳这些法律服务起步较早、发展程度较高的一线城市。

　　基于这些区域市场的强大影响力，立足于这些城市的律所的发展程度往往也相对较高，适合于研究市场的最新动态和未来方向。

　　其次是杭州、重庆等快速发展的“新一线”，这些市场在发展程度上稍有逊色，但发展潜力较大，自身特点亦十分鲜明。

　　研究这类市场和立足于这些区域的律所，往往可以管中窥豹地看见更广阔区域内曾经、正在和即将发生的事实与变化，了解更广大律师群体的真实生态。

　　武汉，九省通衢之地，中部六省中唯一的副省级城市，2020年GDP位列全国第9——毫无疑问，属于其中的后者。

　　武汉有着怎样的市场特点？

　　律师行业的发展现状如何？

　　律所、律师们又处在怎样的生态和变化之中？

　　智合采访了数位武汉律所管理者，试图借他们之眼，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

　　市场篇：

　　中部重镇，经济、人才优势明显

　　一地法律服务市场发展格局，必然与其地区地位、发展状况和市场特色紧密相关：北京是全国政治文化中心，律师行业起步早的同时也具备辐射全国的先天优势；上海作为经济中心，深厚的经济基础和高度国际化的市场环境也给律师行业发展提供了温床。而广东、浙江等地，由于开放较早、经济基础好、人才供给充足，因此律师行业亦处在各省中的第一梯队。

　　湖北，作为中部六省中的经济重省，GDP总量位列河南之后，人均GDP则居于第一，这为律师行业发展提供了扎实的经济基础。2020年湖北省GDP超4.3万亿元，虽较上年所有下降，但这是在直面疫情冲击，经济停摆数月的情况下交出的成绩单。

　　但湖北经济又呈现出典型的“一城独大”特征：2020年武汉GDP15616亿，占全省GDP比重约36%，而排在第二、第三位的襄阳、宜昌分别为4601亿、4261亿，此外其他地市均低于2500亿。这种环境下的武汉律师行业，因此也占据了全省的“半壁江山”。

　　相比于成都、杭州、南京、重庆，武汉没有足够明显的长板，但胜在均衡，产业链条齐全。近年来，在“建成全国经济中心、高水平科技创新中心、商贸物流中心、国际交往中心四大功能为支撑的国家中心城市”这一目标下，武汉产业从原先“钢铁、纺织、烟草”为主转变为“光电子、汽车、石化”驱动，在光电子、生物医药、人工智能、高端装备制造、商用航空航天机器等各个产业均有布局。

　　东湖高新区是武汉高新产业发展的代表，已打造出“5+2”产业体系，以光电子信息、生命健康、节能环保、高端装备制造、高技术服务等5大千亿级产业为主导，辅以集成电路和新型显示、数字经济两大新兴领域，形成了“芯屏网”的产业名片：

　　“芯”即芯片，华为海思、联发科、泛林半导体等芯片厂商先后入驻武汉；“屏”即屏幕面板，京东方、华星光电、天马微电子等面板厂商均在武汉投资设有生产线；“网”指的则是光纤互联网，武汉是中国最大的光纤光缆生产基地、光电器件生产基地、光通信技术研发基地及激光设备生产基地，其光纤光缆生产规模全球第一。

　　对法律服务行业而言，这种传统与新兴行业并存的全面均衡的经济环境，意味着武汉在各个领域都有着相对肥沃的市场土壤，各类新型业务机会往往也会第一时间出现——不同领域的律师都能在这片土地上找到其发挥之处。

　　此外，作为一座拥有近百所高等院校、超百万大学生的教育大城，武汉为全国各地输送了大批高素质人才，其中就包括来自武大、中南财大等院校的优秀法律人才。对武汉律所而言，这也是一大优势——尽管京沪等地对人才的吸引力更强，但如今这些地域竞争越发激烈，作为生源地的武汉一旦条件合适，人才也会优先考虑留下。

　　区域内突出的经济地位、相对全面的市场结构、丰富优质的人才资源，都是武汉在中部法律服务市场的发展优势。

　　那么，当前的武汉法律服务市场，是否利用好了自己的优势？

　　行业篇：

　　逆势上扬，兼具活力与韧性

　　答案是：正在利用，正在挖掘真正潜力。

　　今年2月，武汉公布了律师行业过去一整年的成绩单：截至2020年底，武汉已有律师8241人，同比增长9.87%，男女律师分别占其中60.79%、39.21%。同期，湖北全省的律师人数约在1.6万，武汉即占了约1/2。

　　创收方面，尽管受疫情影响，2020年武汉律师行业整体创收仍超过了27亿元，同比增长5.17%，接近30亿大关。

　　这与武汉在湖北经济结构中“举足轻重”的地位相符，但显然，在人员体量上，在创收规模上，在发展程度上，武汉律师行业都还和自身GDP全国排名前十的地位不那么匹配。

　　“相对江浙沪而言，武汉民营经济限于区域特点、发展时间等因素，在比例和活跃程度上可能有一定差距，但由于产业链条的齐全，律师仍有着较多的服务机会。”天达共和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党支部书记杨斌表示。

　　不过另一方面，武汉的土壤又足够丰沃，未来的业务发展值得期待。

　　“武汉可以说是在各个法律服务领域实现全覆盖的城市，从传统的民商事法律服务，到近年时髦的数据合规、出口管制、反垄断业务等等，在武汉都有着丰富的需求。”中伦律师事务所武汉办公室主任邹明春表示。“现阶段武汉法律服务市场的体量相较于整个武汉市的GDP体量仍不成比例，万人拥有律师量也偏低，存在巨大的发展空间。”

　　业务发展层面，如上文所言，由于武汉产业链条较为完整，各种类型业务均有其发展空间，具体而言则依据企业发展阶段而各有长短：

　　房地产基建是武汉的传统优势领域，众多知名建工领域的大型国企、央企均在武汉有布点。依托于海量的工程项目，武汉有着非常充足的建工业务资源，但在某些较为前沿的细分领域尚待挖掘，如城市更新等。

　　资本市场方面，近年来武汉涌现出了斗鱼、斑马快跑等多家独角兽企业，发展速度较快，但由于本地律师经验、业绩方面的不足，在IPO等方面的竞争力暂时比不上京沪等地律师，但也正慢慢从客户端积累经验、寻求突破。

　　破产重整方面，武汉亦有着非常丰富的相关业务，多家律所也因此设置了专门的破产业务团队。武汉不仅拥有大量破产相关的业务资源，在理论研究方面也有优势，每年都会有多场破产相关法律论坛、讲座活动召开，为破产实务提供了理论支撑——这一领域近年的增长因此相当快速。

　　尽管整体仍以传统业务类型为主，随着近年产业结构的调整更新，武汉法律服务市场在新兴业务领域的表现也可圈可点。

　　“譬如高新技术领域的相关业务如知识产权、医药健康、游戏直播等，都是在相关产业的快速拓展这一大背景下，给了武汉律师很多开拓新业务的机会。以天达共和武汉办公室为例，开拓的客户中就包括斗鱼、长飞光纤等多家知名相关企业。”杨斌表示。

　　在业务结构更新的同时，部分律所也已经开始有意识地进行“行业化”。“在武汉发展重心转向新经济的情况下，将相关传统法律服务与新兴行业进行有效对接，打造有特点的高附加值的法律服务就是未来服务中的新‘蓝海’。这也是中伦武汉大力推进专业化升级的原因。”邹明春表示。

　　2020年初疫情的突然到来，对武汉法律服务市场而言，既是冲击，也是革新的号角——这种革新并不一定由疫情直接带来，更多其实已经在近年行业的快速发展中潜移默化地发生。

　　“当下的武汉律师行业正处在快速变化之中：一是服务方式，疫情带来的被动隔离，使很多业务的开展被迫采取线上方式进行，侧面带动了律师服务方式的革新，也丰富了业务的拓展、开展手段；二是业务领域，近年武汉的产业结构升级带动了律师业务理念的转变，与新经济相关的法律服务正变得越来越多；三是律师自身，正如抗疫过程中涌现出一批有责任有担当的80后、90后医师，年轻一代律师在法律服务市场和律所管理中发挥出的力量也越来越明显。”邹明春这样解读他眼中武汉律师行业的主要变化。

　　“尽管在疫情中饱受冲击，2020年武汉律师行业仍实现了逆势增长——这也从侧面展现了武汉经济的活力和韧性。”杨斌说。

　　律所篇：

　　各有路线，齐头并进，优化升级

　　律所，作为律师行业中的基本组织单位，往往直观地显示着本地行业的发展水平。

　　截至2020年底，武汉共有律所448家，同比净增长37家，其中规模百人以上的律所共12家。[1]

　　除本地律所外，武汉有北京在汉分所25家，成都在汉分所1家，广东在汉分所5家，上海在汉分所5家，浙江在汉分所1家；省内在汉分所1家，武汉律师事务所同城分所18家。

　　相对而言，本土所由于发展时间更长、客户积淀更深厚，有一定体量优势和先发优势，而外来所则在品牌、资源、业绩方面能够体现出更强的竞争力，但大体而言，由于业务空间比较充足，目前武汉形成了外地所、本地所“共生共荣”、齐头并进的格局。

　　此外，基于自身的区位特点，武汉对周边地市的辐射能力极强，也因此，许多武汉律所都在周边地市建有分所——在自贸区政策施行后，不少头部大所也选择在光谷等地区同城开设分支机构，进一步强化自身影响力。

　　但正如上文所言，这片市场发展程度尚不完全，也因此，大多数律所的组织运营方式仍停留在“单打独斗”式。不过，随着体量的不断增长、外地律所品牌的不断入局，越来越多的本地所、外地所开始认真思考自身的战略目标、发展模式和管理思路，这些方式具体表现上各有不同，但最终目的都是为了提升服务质量、实现长久发展。

　　以天达共和武汉为例，其采取了精品化策略以服务其战略目标。

　　“律所的精品化，首要考虑的并非规模，更多指的是专业服务能力、服务品质、团队素质层面的精品化。以天达共和武汉办为例，就聚焦于人才精品化、业务类型精品化、客户精品化进行发展。”杨斌这样解释天达共和的“精品化”策略。由于天达共和采取的是一体化运作模式，对“单打独斗”的局限性一直有所认识，也因此，武汉办公室并没有将规模、创收作为发展重点，而是围绕着服务质量的“精品化”进行稳健运作——这种策略最直观的表现便是，近年来天达共和武汉办公室在适度规模化的同时，引入的新人中研究生比例超过95%。

　　在武汉律所人均创收排行榜上年年稳居前列的中伦武汉强调的是专业化。但邹明春表示，更进一步的发展战略已在推进当中：“中伦武汉目前的工作重点，是专业化升级——这种专业化已不再是单纯法律服务的专业化：在业务上的体现，是在中伦目前组建的六大行业委员会基础上，不断将高附加值的法律服务有效嵌入到具体行业尤其是新型行业中去，这将是一个持续性的长期工程；在运作上的体现，是借助DM系统、律师助手等高率解放生产力的法律科技与工具。这些‘专业化’的目的，是让律师工作更聚焦，是为了更好匹配武汉法律服务市场的不断进化。”

　　如果落在北京、上海这类已经成熟的市场，这些探索也许并不让人意外，但在市场化程度尚不够深、律所发展程度参差不齐的武汉，却颇有些大胆和潮流意味。

　　某种意义上，这也许是“敢为人先，追求卓越”的城市精神在武汉律师这一载体上的真实写照。

　　未来篇：

　　属于江城律师的新章

　　2018年，湖北省推出了以“一芯驱动、两带支撑、三区协同”为核心内容的“一芯两带三区”区域发展战略布局，服务与武汉城市圈的升级。

　　而从武汉市来看，“打造五个中心、建设现代化大武汉”的目标任务也已在加速推进之中——如何抓住变化中的机遇，如何应对机遇中越发激烈的竞争，无疑是武汉律师、律所需要思考解决的新问题。

　　“新的格局正在慢慢成型。变化之下，律师需要保持自身对新法新政的敏锐度，主动服务于新的发展格局构建，律所则应当在夯实专业、做好管理的基础上，为律师提供一个适合他们成长、发展的平台。”杨斌表示，“如果我们在律所管理、人才培养、风险防控、品质提升等方面做的一些有益探索，能够或多或少给到其他律所一些参考借鉴，未来的武汉律师行业，也许也会因此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

　　“武汉正变得越来越开放和国际化，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也倒逼武汉律所必须将自己和国内、和国际上的头部律所进行对标——这是一个追赶先进、超越自己的绝佳机会。在这一方面，中伦武汉希望能够成为一面旗帜，为武汉律师业发展贡献中伦力量。”邹明春说，“武汉人骨子里‘不服周’，武汉律师也不甘人后，这种直面问题、敢于竞争的勇气会更加激励武汉律师求变、求发展。”

　　这种干劲和决心，也许会是武汉律师、律所在未来越发激烈的竞争中赢得优势的关键。

　　毕竟，没有谁比他们更了解武汉，以及武汉的法律服务市场。

　　注释

　　[1]武汉政法：“律师人数突破8000！2020年武汉律师行业数据出炉”，访问时间：2021年5月22日。

　　研究员：吴梦奇 策划：李俊辰 来源：智合 版权归属原作者，部分文章推送时未能及时与原作者取得联系，若来源标注错误或侵犯到您的权益烦请告知，我们将立即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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